第十章(1 / 2)

林野佳人 吉儿·柏奈特 12722 字 2018-05-30

洛杰保持了几分钟的静默。www.luanhen.com她站在眼前,像个**的水妖,说出她想要做的事——那同时也正是他的身体所渴望的——在这种情形下他根本无法思考。他深>吸>一口气,试着用些许的理智来思考。

老天,就在不久之前,他差点就对着她喊出伊丽的名字。那让他冷静了下来,让他没有就在这河岸上占有她。

在心里,他很清楚她不是伊丽。她是不同的:味道、香气、嘴唇、抚摸起来的感觉,还有她的肌肤;另外,奔流在他血液中的感情也不是爱。他和女人上床的原因只是因为欲望;她们愿意提供,他也不介意拿取。

但他只爱伊丽。

这既不是欲望,也不是爱,而是一种好多年没有真正体会过的火热感受,一种狂热的需要。一个男人想将自己埋在这个女人体内,单纯只是因为感觉起来很对,而不是因为方便,或那是被禁止的。

他站在水中,明白到他已经不再了解自己,无法理解自己突然变成的这个陌生人。他将水里的身体往后移,在两人之间腾出一点空间。“我不能对你做出这种事。”

“为什么?你有妻子吗?”

“不,”他发现她的问题讽刺地好笑…而且就像是女人会有的问题。他入情入理地告诉她。“要是我已经结婚,就不会和你一起在这个水池里了。”

“外婆告诉过我,英格兰佬不一定都会尊重自己的婚誓,还有英格兰骑士也喜欢引诱已婚女子上床。”

“我修正刚刚的话,要是我已经结婚,就不应该和你一起在这个水池里。”

她站在原地,陷入思绪之中,然后又用那种坦率的眼神看着他。“你从来不曾和已婚女子**过?”

多么合乎逻辑的问题。突然间,这段对话的主题变成了他过去的操守。几分钟以前,他还深陷在火热迫切的激情之中,连自己都大吃一惊;而现在他却看着这个有着充满诗意名字的威尔斯女人,面对他过去床伴的问题。

“你有。”她说道,声音里没有一点惊讶,但声调却带着让他发火的批评。就像是不得不面对母亲,将一切全盘托出。

“我不会对你做出这种事,”他说,将话题导回正确的方向。“你可能会怀孕。”

她似乎在脑中咀嚼了一、两分钟这个想法。“我想要孩子,”她断然地说,然后用比较深思熟虑的语调补充道:“要是我们**,生出来的孩子应该会有红色的头发。”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惊讶。她只是说出自己的想法,几乎就像是心里一想到什么,嘴吧马上就会说出来。

“来。”她张开双臂,美丽迷人的**身躯就站在他的眼前,完全不被这尴尬的情况所影响。“我想要你的孩子,”她顿了一下,然后非常认真地补充道:“即使你是一个英格兰佬。”

把我钉上十字架吧,他想着,没有一个认识他的人会相信,他竟然会有说不的时候。但他站在原地望着她,只看到纯粹的激情和自己的需要。他长而疲倦地深>吸>一口气,看向她的背后,给自己一点时间思考。

她正在等他,而他知道自己将不会如她所愿。虽然他很想要,天,他真的非常想要。

有一点非常之荒谬,他一向以纵容自己的欲望闻名。他觉得此时此刻的自己仿佛正在为自己曾经犯下、以及以后会犯的每一件罪行付出代价:这就是炼狱。

“你知道的,英格兰佬,我一直很想要孩子。”她并没有在看他,而是望向水中。“我想我要孩子。我会教他们不要伤害别人,也不要为了消遣而欺负动物。”她看回他的脸。“我的孩子,”她用激烈的决心说。“绝不会丢石头或是架设捕兽夹。”

“人们以动物为食,你想要全世界的人都吃树根或果实吗?”

她的下颌像往常一样抬起。“相信我,英格兰佬,我知道生存是怎么一回事。”

他认为她懂,她像这样子单独生活。但独居显然是她自己的选择,她选择将自己藏起来。

“我的孩子绝不会把别人吊在树上,也会要别人不要做出这么残酷的行为。”

她刚刚将自己的信念转过来,与他的想法相契合。这个有着一头狂野长发的威尔斯小女人,她可以伸出手驯服一头鹿,或是轻易地燃起一个男人的热情;他现在相信她可以成为一位成功的外交家。

“我的孩子将会改变这个世界。”

他看着她,想到自己的母亲。他母亲曾经希望他改变世界吗?他并没有。他确曾跟麦威和国王到东方去,为了赢得一些城市的控制权而战斗,并失去比他们所希望更多的地方。但即使他们赢了,也没有改变什么;十字军既无理想,也无荣誉可言。这是不容辩驳的事实。

一旦他们领悟到这一点,便全部班师回朝。爱德华回来统治英格兰,麦威回来保卫葛莱摩边境,而洛杰处理和罗马及法国的外交事务,并在宫廷中过着yin蜂浪蝶的生活,直到伊丽突然间成了寡妇——或是他们这样以为——而毕修格一从日耳曼回来,国王建造另一座边境城堡的命令,跟着下来了。

但在此刻,在听到这个直言不讳的威尔斯女人说出自己对她孩子的期望之前,洛杰从未想过父母对延续后代的期望,也没有想过这背后的理由。

他完全不知道母亲为什么想要孩子,但他很清楚父亲的理由:费桑迪伯爵想要孩子来控制,就像领主控制农奴一般,完全是被权力欲望所驱使。

“过来。”她再次说道。

洛杰抬起头看着她,因为想到父亲而紧绷着。

她的手张开着,**的肌肤和**闪烁着水光和银色的月光。

一部分的他想要走进她的怀里,取走她所给予的一切。她有某种安抚他的特质,从她站立的方式,他们仿佛拥有比同样身为人类,或是比**还要亲密的关系。

这一刻,他想自己可以了解为什么森林中的动物一点也不怕她。她有一种他需要的东西,不是身体,也不是亲吻、碰触或是将自己深深埋在她的体内,而是别的东西,但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他只知道无论那是什么力量,它都驱走了他心中的地狱。

“到我这里来。”她说道,而他确定夏娃将苹果递给亚当时,就是使用这样的声音。

从他嘴里发出的恐怖声音是一阵笑声,从喉咙中涌出粗嘎噪音里面没有一点轻松。“你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

她将双手放回身侧。“不到几分钟之前,你也不知道我的名字。现在你知道了,但我并不会因此而变成另一个人。我还是刚刚跟你**的黛琳。”

“我没有和你**,”接着他一手抓过头发。“还没有。”

“一样。”她将手放在腰上。“我并没有不同,英格兰佬。”

只是一句话,还不到眨一次眼的时间,一切又变得怪异了。一堵自我和想法的高墙横亘在两人之间,而他们彼此都像顽固的山羊一样,用力地想撞倒它。

她耸耸肩,仿佛他的任何事对她都不重要。而为着某种他不喜欢深入去想的理由,他为此生气。

“我不认为你的名字会改变我的心意,”她说道。“还有什么是我需要知道的?除了你是个英格兰佬。”

她一直这样提醒他。“也许你会想要知道这个你刚刚要求他帮你生孩子的男人的名字。”虽然只是一个粗哑的声音,说出来的话却是意在羞辱她,而且充满了愤怒和残酷。

她僵了一下,仿佛他刚刚甩了她一吧掌。

他们俩站在原地,静默而顽固地抱着自尊。

她终于从僵持的视线中转过头去,咬了咬下唇,然后避开他的眼睛。“你叫什么名字,英格兰佬?”

“我是沃斯堡的费洛杰。”而且还是个自私的混蛋。

“费?”她再次抬起头,看着他一会儿。“你的父亲没有娶你的母亲?”

“他们结了婚。我的高高祖父才是私生子,但现在的费家没有半个私生子,我父亲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他的声调充满苦涩与怒气,就像每当他讲到他的父亲时那样。

“你不喜欢你父亲?”

“对,我不喜欢我父亲。”

她低头看着水面。“我不知道我的父亲是谁。”

“我希望我也不知道。”他毫不思索地脱口而出。

她表情的改变让他吓了一跳。她的骄傲消失了,毫无防备地站在那里,看着他的空白眼神,让他几乎希望自己没开过口。

她的肩膀垂下,背也略微驼了一点,像是一个年老的女人,历经风霜的背上背负着一生的苦痛。“不。”她慢慢地摇着头。“你错了。”

然后她爬上岸,突然变成跟刚才在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她穿上一件铺在草地上的上衣,接着穿上裙子,静静地弯下腰,拾起脏衣服,紧抱在胸前,站在原地,瞪向森林上方的东边远山。

过了一会儿,她转过身走开,走上小桥,然后停下来转向他,手放在桥的石头上,月光在身后闪烁着,脸孔笼罩在黑影中。“你不会真的希望如此的,沃斯堡的费洛杰,”她说道。“因为我只知道一半的自己。”

黛琳第一次向外婆问起父亲的事时,才五岁。老莱蒂一开始没有回答她,像是被她的问题给冻结在原地,然后她看向远方,即使是五岁的小孩也不会弄错她脸上以及脑中的空白。

几年以后,黛琳才了解老莱蒂的表情是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会有的神情,但那个时候,她很年幼,而世界对她而言还是非常狭小的。孩子们只活在眼前的时刻中,对于只看得到一点的未来,只想得到当天会发生些什么。小孩并没有来自过去的教训可以参考,也想不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没有可以借镜的错误经验。

黛琳只知道自己不像村子里的孩子一样有父母。她听过村里流传的谣言,看过他们有些人用一种仿佛她不干净的眼神看着她,有些人在她靠近时还会在胸口画十字。当她问老莱蒂地做了什么时,她只说她什么也没做。

五岁的她比一只夏天的小羊大不了多少,头发鬈曲丰厚有如春天的羊毛,双手还和婴儿一样圆滚滚的。她还太小,不知道憎恨的表情是什么样子,也不了解。她只知道自己和别人不同,而他们不希望她靠近。

老莱蒂是她的外婆,也是唯一能告诉她父母是谁的人,但她什么也没说。外婆只是看向远方宁静的山脉,那个传说是安妮失踪的地方,有时候她会哭,哭到那双古怪的黑眼睛变成红色,像她们在沼泽采集的那些秋天的小红莓一样的红色。

后来黛琳便不再问关于父亲的事了,但她还是很想知道。等她长大后的有一天,正好是一个阳光普照的好天气,一切看起来都适合再次提起关于父亲的问题,而这次外婆看向东方的地平线,守卫在布洛肯山谷上的石圈就坐落在那里。

莱蒂在森林边缘的一块平坦的硬石上坐了下来,盯着自己苍白、充满皱纹的脚。她保持着那个姿势,低着头过了很久,肩膀变得佝偻而沉重,略微弯了下来,而即使在和黛琳谈完之后,即使在前往葛莱摩之后,在好几年过去之后,她的肩膀也不曾再挺直过。从那天起,老莱蒂开始驼着背走路。

但在阳光普照的那一天,老莱蒂说出关于她的母亲安妮的事,告诉她当羊水破了而生产并不顺利时,安妮如何拖着因阵痛而受苦的怀孕身躯,跌跌撞撞地一路跑上高原。

安妮躺在石圈中央产下了黛琳。莱蒂花了很久的时间才找到她的女儿,而等到那时候,安妮的生命几乎已经完全随着鲜血流出身体,渗到石圈中央的棕色土壤中。

莱蒂抱着安妮初生的孩子,问着相同的问题。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

安妮深>吸>口气,摇着头、胸膛中听起来显得非常空洞。“我以对他的爱发过誓永远不会泄漏出去。”她一边说着,一边慢慢闭上眼睛。

莱蒂哭嚎着,恳求她说出那个男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