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2)

厕所历险后后记 采薇 11856 字 2018-05-25

杜邦人道石台面上随意摆着皇家哥本哈根手工彩绘水晶杯,玻璃壁橱里的杯杯盘盘清一色都是德国麦森瓷器,悬吊式抽油烟机纤尘不染,雷家的厨房洁白明亮,却是许久不曾飘出饭菜香。www.kmwx.net

娉娉婷婷立在流理台前,龚眉仪用过滤后的纯水冲洗葡萄,空荡荡的厨房只听见哗啦哗啦的水流声。

病人忌生冷,葡萄是为衣不解带照料病人的琼月姨准备的,老爷子的补品,管家自然会张罗。

少了食物的香气、火焰的温度,四周的氛围沉重窒闷得令人呼>吸>困难,仿佛笼罩在无形的低气压中。

龚眉仪却怡然自得,丝毫不以为忤。

她根本不爱笑,上班时间陪笑脸陪到颜面神经都僵硬了,独处的时候,她不想再遮掩冷漠难亲的性情。

“你怎么在这里?老头人呢?”

龚眉仪猛然回身,湿漉漉的手按住胸口,惊讶得忘了呼>吸>。

“学长!”

她朝思暮想的人,正站在她面前。

雷鸿远浓眉微微皱着,目光中透着一丝诧异。“有必要这么惊讶吗?我又没少只眼睛多张嘴。”

龚眉仪背转身子,捡起一颗颗不慎滚落水槽的葡萄,顷刻之间,又戴上若无其事的面具。

“不能怪我,你太难得回家了。”

他若有心,应该能体会出这话蕴藏的深刻思念。

她爱他好久好久了!

从第一次在系学会见到他,她就一直对地恋慕在心。资管系多的是出类拔年的人中骐骥,让她看在眼里、放在心上的却只有他一个。

为了要配得上他,她不断努力充实自己,除了外貌,她希望自己也有本事能抓住他的心,成为事业上的得力助手。谁说精明干练的王熙凤,不能也是最甜<imgsrc="image/mijpg">的小妻子?

她学烹饪,希望有朝一日,当他忙了一天下班回家时,能吃到她亲手烹调的热腾腾菜肴。

她学插花能望可以一手布置出赏心悦目的居家环境,帮助他放松执掌家族企业的压力。

她学调酒,只因为他喜欢微醺的感觉…她学习一切可以取悦他的事物,可是他从来不肯许她一个承诺。

严格地说,雷鸿远并非对龚眉仪视若无睹。他欣赏她的能力、尊重她在这个家的地位,更不曾有过恶言相向的记录。

但是.最重要的爱呢?

龚眉仪不是悲观主义者,但她实在无法乐观。

没有女人会满足于他们之间不冷不热、不近不远的关系,她是女人,虽然比一般女入聪明识大体,却也不例外。

“真是的,你们女生就爱大惊小敝。”

不过.学妹还不算太严重。经常被藏在花心的虫子吓得尖叫的花店老板,才是大惊小敝的代表性人物。

不知从何时开始,一抹娇俏顽皮的身影,就经常踩在他的心尖上嬉戏,牵扯出无尽的宠爱与包容。

虽然和他一贯愤世嫉俗的形象不符,但他就是克制不了自己,克制不了那一波又一波自心头涌现的爱意。

他甚至愿意为她改变别扭的个性,主动释出善意,回家探望被他气得差点进棺材的老爸。

龚眉仪仔仔细细地清洗葡萄,直到拿放大镜也检查不出任何胜东西,才盛进雕花水晶钵。

“你怎么知道老爷子出院了?”他去过医院吗?

雷鸿远扯着嘴角回答:“早知道就先打电话问你,就不用白跑一趟。老女入说你们中午就出院了。”

龚眉仪脸上出现三条黑线。哪个女人能够忍受这种无礼的称呼?难怪护理长很想撕烂学长的嘴,再将他乱刀砍死。

“老爷子的身体很虚弱,”她用恳求的口吻说道:“不要刺激他,我不想再送他去医院。”

雷鸿远挑起一边的眉毛,促狭地笑了。

“老女人再看到我,十之八九会闹自杀,淡水河又没加盖,我看还是不要再去刺激她好了。”

嗯,这么说学长答应不再激怒老爷子?

龚眉仪笑叹着说道:“你这张嘴,走到哪里都得罪人,就不能少说两句吗?损人有这么好玩吗?”

雷鸿远无甚悔改之心地继续耍嘴皮子:”这叫职业病,既算有药医,健保也不给付,顺其自然是唯一的方法。”

龚眉仪也不是真的要他改过自新,只是随口说说罢了:“老爷子吃了药,恐怕睡着了,琼姨在陪他。

完全嗅不出兴师问罪的火气,学长还真有那么一点担心老爷子安危的味道,龚眉仪无法不惊讶。

从孽子变成孝子,也受经过一段时间酝酿吧?

他是被下降头?还是不小心吃了符水?

撒旦与圣人,真的只隔那么薄薄的一层纱吗?

“如果是雷鸿达,他不来我才惊讶。”龚眉仪轻轻说着。

雷鸿远两眼向上翻,低哼道:“他现在正跟秘书小姐嘿咻嘿咻中,哪还记得老头生病的事?”

没被他露骨的言语吓者龚眉仪心思换了个方向——

“写完姊姊换哥哥,你有完没完啊?按你这么一闹,雷鸿雁台湾也待不下去了,辞职出国避风头。别再写了,你这又是何苦啦?”

雷鸿远指着鼻子,满脸都被人瞧扁的不服气:“我什么时候写过那只猪伤害读者的眼睛了?你哪只眼睛看到了?”

老爷子着实花了一番气力,才让黄家不追究雷鸿雁的那篇报导。不然,据说杀手都联络好了,非要雷鸿远的命不可。

不过,这中间的曲折,学长还是不知情比较好。

龚眉仪不打算说,学长跟黄家的关系已经用到不能再糟了,老爷子也禁不起折腾了。

“老爷子可能要好一会儿才会醒。”

龚眉仪看他的脸被自北市的空气弄得灰扑扑的,跑完新闻又往返医院、家里,一定没时间照顾自己的肚皮。”饿了吧?我先弄点吃的。”

经她一提醒.雷鸿远才发现胃袋已经空很久了。

穆崇真的大学同学一个比一个会抢钱,住的不是阳明山豪宅、就是北投温泉别墅,早上安排几个采访,他和摩托车都去了半条命。

瞄了眼手表,雷鸿远嘴角浮起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

有原则就有例外,穆崇它最不长进的大学同学现在大概在摘叶子清花刺,顺便嘀咕他为什么没去帮忙。

“不必忙了,我等会还要出门。”

龚眉仪难掩失望。拉拢不了他的胃,又怎能直攻他的心?

级的不要吗?炒面很快的。”

雷鸿远喉咙渴得要命,懒得找水喝,就直接抓起一大把葡萄塞进嘴吧。

“真的不用,我吃这个就好。”

出社会也好几年了,龚眉仪惊心动魄的场面见得不算少,胆量练得很够,却被雷鸿远现在的举动吓呆了。

心,猛地一沉!

“你不是说吃水果太麻烦吗?”

雷鸿远若无其事地耸耸肩,说道:“如果有人每天在你耳朵边叨念不吃水果会大便干燥、囤积毒素,引发大肠癌、直肠癌,死得很难看,你也会用吃水果换耳根子清静。”

龚眉仪三魂七魄全被震出体外,几近绝望的心痛,如操水般袭来。

谁劝得动脾气又臭又硬的他?

抱着最后一丝微乎其微的希望,她试探地间道:“谁那么大的本事说得动你?琼姨吗?”

雷鸿远没有回答.他不必回答写满脸上的柔情,比任何言语都清楚明白,龚眉仪一颗心碎成千万片。

门外传来温柔的询问声:”谁在叫我?”

掀开卷帘,傅琼月略显樵掉的脸庞满是惊讶与不信“远儿,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雷鸿远很庆幸小姨在这个时候出现,不知怎地,他觉得龚眉仪怪怪的,好像晨曦的雪人,被日光一晒就融化了。

他亲亲热热地搂住暗琼月,像在讨糖吃的小朋友。

“我回来看阿爸。”

傅琼月双眼微润,感动得无以复加。

“乖孩子,难得你有这分心。”

“小姨,我们去花园,我有话龈你说。”

学妹怎么还是一副阴阳怪气的模样?泫然欲泣的眼神简直就是电视剧被老公抛弃几百次的可怜女主角嘛!

雷鸿远抓了水晶钵,牵着不明所以的傅琼月快步走出厨房。

他有强烈的预感,从今以后,离龚眉仪愈远愈好。

***

想在寸土寸定的台北市卖个壳,银行存款没有一定数字是办不到的。至于敦化南路新完工的钢骨大楼,一坪五十万新台币的价码,住得起的地对是社会金字塔顶端的有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