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夏屿青(1 / 2)

斟万象 南风不尽北斗 5423 字 2018-10-03

第四天的凌霄会,夺谱的那一场,原本是一个壮汉胜了,却被横插出来的一剑给逼停了脚步,台下下了赌注正准备散去的人先反映过来,拍着巴掌叫了一声好。swisen.com夏恒川原本是百无聊赖地坐在场下吃喝,忽见这一剑斜插过来,也有了兴致,他看到接下来走出来的人,却是愣住了。

段辛辰回头对他狐狸一样地笑了。

夏屿青走到台上拔出那把还在嗡嗡鸣颤的剑,沉声说道:“在下夏屿青,请阁下赐教。”

一霎时,台上台下都静了下来,熟悉夏屿青这名字的人不多,在这一静之后,都探着头互相询问着。

只见台上走来一个年纪偏小的少年,面容稍显秀气神情却冷漠,一身青衣,隽秀如一柄剑。

长刀刀客坐在玄武那根柱子旁看着夏屿青冷笑,恒星子眼睛瞬间亮了,拍着夏恒川的肩膀问他:“这就是你弟弟?”高处的白奉州因为这猛然钻出来的一剑,脸色极其难看,他猛地从座椅上站起来,又缓缓坐下去,想好歹夏屿青也是自己家的人。

白奉州最终只是挥了挥手,说了一声继续。

夏岭的脸色也难看不少,他不知道这个已经一年多没有回家的儿子到底想要搞什么名堂,凌霄会前他曾经发了多封书信让他回家,却从来没有收到回信。夏岭眯着眼,没想到他现在回来,还是这么直接跑到了台上。

然后,他心里一沉。

夏恒川看到夏岭脸色黑了,琢磨着给夏屿青说一两句好话,他看看段辛辰,段辛辰立即会意,先说道:“看来屿青这一年在外面长进不少,刚才那一剑上,已经隐隐有剑气,不知屿青何时有空,也好跟他切磋切磋。”

还是外人的话有分量一些,眼看夏岭脸色缓和了一些,夏恒川悄悄朝段辛辰竖了竖拇指,段辛辰一笑置之。

夏恒川左右张望了一下,并不见魏师父,他觉得奇怪却又不敢多说话,夏岭脸黑不解,夏恒川只好又给段辛辰使了一个手势,还好两人算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哥们,段辛辰一瞬间就懂了,他也左右张望了一番,问道:“既然屿青回来,那魏师父一定就在不远处了,怎么不见人影?”

夏岭稍稍皱了皱眉头,段剑倒是满面笑意:“这魏老头肯定就藏在屋顶上还是树上看着,等屿青赢下他也就出来了。夏兄,你这个师父可是捡的值了。”

夏岭不自在地拿起面前的茶抿了一口又放下:“当年得了朝职,不能亲自教导恒川和屿青,的确是一大遗憾,夏家剑法,终究是要传下去的,我膝下除了这两个儿子就再也没有子嗣了,如果魏舒泰不回来也好,以后还是让他们学夏家的。”

段剑只是眯着眼笑,慈眉善目,夏恒川看去,觉得段辛辰狐狸样的笑容八成是从段剑身上学来的,比夏岭动不动总臭着一张脸不知有风度了多少。

台上夏屿青跟壮汉已经过了四五招,夏屿青的剑法看起来稍显得花哨一些,空中飞来一剑的气势似乎不再,让下面的人觉得遗憾,开始酝酿着喝倒彩,只不过十招之后,夏屿青脚尖点地稍稍退后,忽然臂上用力,换了一种凌厉的打发,凌空一剑的气势猛然又现,打了壮汉一个措手不及。

壮汉提着重剑划了一个半圆狠狠劈过去,夏屿青并不闪避,而是以那一柄看起来轻巧的剑直直迎其锋芒,台上一阵尖锐的嘶鸣声响起来,夏恒川想捂住耳朵,看了看并不动的其他几人,犹豫着把抬起的手放下来了。

一阵鸣声如鸟的尖啸,鸣声伴着一阵白亮的剑气在两人手间炸开,大部分人原本以为是夏屿青的剑会断,没想到却是壮汉满手是血,剑掉在了地上,依然剧烈颤抖不停。

夏屿青收剑抱拳,神情依然冷淡。

树上的蝉适时鸣叫起来,声音尖锐地让人耳朵发痛,有不少人不约而同地捂上了耳朵,恒星子的手也抬了抬,皱着眉捂住了一只。

夏恒川猛地颤抖了一下,惊觉自己背后已经冷汗涔涔。

他想起自己以前执意要去山上林里充英雄猎老虎那回,被老虎给追了半个山腰,两人无处躲藏跑到树上,最后是夏屿青出手,从高处跳下来把剑径直插在了老虎的腰上,老虎撕咬着回头,夏屿青喊他杀虎,他急忙去刺老虎的脖子,却被它扭开,老虎把夏屿青摁住,夏屿青疯子一样拳打脚踢老虎,夏恒川一剑刺到老虎脖子上,老虎放开夏屿青回头咬他,被夏屿青猛地一拉转回头去,屿青被老虎抓了一把,却把剑捅到老虎肚子上,由上到下划开一道口子,肠子洒了一地。夏恒川满身是汗地跌坐在一边拍胸口,夏屿青则面无表情地一剑一剑刺在老虎身上,把一张好虎皮给捅了几百个窟窿。魏师父找过来时,把他们两人训斥了一顿,挥剑加了一千次,夏恒川苦着一张脸,夏屿青则神色淡淡,无论是杀虎、挨骂、赢或者输了,也都是这样。

就像他现在这样。

恒星子努努嘴,对他们说道:“屿青好霸道的一剑,我看我明天是要输了。”段辛辰听了这句话,只是笑,眼睛眯成一条线。

夏屿青朝着壮汉礼了一礼,壮汉用左手拿起刀,歪着头,嘴里念叨着,面有愧色地下去了。夏屿青从台上正面跳下,径直走到夏岭身边,人群自动分出一条小道路来供他无碍走过。这下他走近,有人啧啧叹道,出手俊俏了点,可是长相却阴柔了一些。

夏屿青对任何耳边话都当不闻,隔了三步,直挺挺跪在了夏岭的面前,他脸色平静,似乎刚刚天外一手,上台比试的人根本不是他。

他说:“爹,大哥,我回来了。”

夏岭第一句话却说得是:“这么大的气派。”

周围一阵哗然,才知道这人既然是夏岭的儿子,那些以往认识夏屿青却对他不熟悉的人,眼中则是有强烈的嫉妒意,夏家又出一英杰,加上夏恒川这个混世魔王,这铃吾城里可还了得?

夏屿青神色未尝有丝毫变化,依旧说道:“儿子不孝,让魏先生死在了外面,至今还没能替他报仇。”

夏岭身躯也是一震,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说中,当下脸色又黑了起来,夏恒川快走两步,到夏岭面前扶起夏屿青,要他先起来:“屿青你先起来,其他话我们回家再说。”

夏屿青抬起头,目光里很空洞,空洞地让夏恒川觉得心里一凉,他不站起来,夏恒川也拉不动他,几个人僵持着,段辛辰微微眯着眼睛正在想用不用帮一把夏恒川。

夏岭挥挥手:“先起来,马上回去。”

他说罢,挤过人群快走两步在最前。

夏恒川简简单单跟段辛辰恒星子打了个招呼也走了,剩下家仆在身后手忙脚乱地收拾。

夏恒川跟在夏岭身后,经过闹市时也不敢像以前一样造次,夏屿青在他身后走着,脚步声轻若无有。夏恒川时不时回过头看看屿青有没有跟上来,有时候屿青皱着眉在想事情,有时候眼神撞上来,夏屿青便有些忧郁地一笑。

他这一年多在外面,风吹日晒,黑了一点,虽说他练武多年,也应该是铁打的筋骨了。却看起来像是以前一样总让人觉得有些孱弱,尤其是皱眉的神态和之后的一笑,总让人无端想起一本被风吹乱的书。以前夏恒川仗着年龄欺负他,跟他打架也能把他摔过去,现在估计是不太行了。

想到这一点,夏恒川轻轻一笑,他稍稍落后两步,等夏屿青走上来,与他并排着。

夏恒川轻轻问:“魏老先生出事,你可有受伤?”

夏屿青嘴角动了动,算是笑了:“有,现在已经好了。”

夏恒川皱着眉,跟夏屿青一起快速走向家中,天上已聚集了一片阴云,走到家门口时已经开始滴雨,夺剑的那一场应该会少很多人吧?长刀刀客现在应该又在酒楼的窗口上看,那倒是个好地方,可惜屿青这次回来算是急事,看不到那一场了。他替他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