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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侠魂情色版 gengren 26796 字 2021-01-14

华云龙暗吃一惊,表面却自笑容可掬的道:“怎么样梅姑娘还有指教么”他看得出来,梅素若眼神之中,怒火高烧,似乎已到不可容忍的程度,像他这样聪明慧黠的人,一时之间,竟也想不出其中的缘故。

只听梅素若冷声喝道:“你得死。”华云龙大吃一惊,暗暗忖道:“什么道理啊,我与她无怨无仇,她为何这般恨我就算九教主与咱们华家过不去,就算她生下来不带感情,也不该也不该转变得如此之快啊。”

梅素若顿了一下,倏又冷声一哼,道:“华家的人,凭恃俊逸的丰神勾引妇女,本姑娘至少得毁去你的容貌。动手吧,发什么呆”

华云龙恍然而悟,道:“哦,姑娘原来是替贵教的前辈抱不平,那你错了诗经上讲:「窈窕淑女,君子好求。」古人也讲:「人好好色。」男女相悦倾心的事,乃是发乎天,顺乎自然,其中的关健,最重要的还是德行相濡,志趣相投所谓情投意合者也,至于双方的风致神韵,不过是彼此相引起端而已,况且那”

他大发妙论,愈讲愈是顺口,那梅素若大感不耐,峻声断道:“你有完么”

华云龙微微一笑,道:“姑娘替前辈们抱不平,想法过于偏激,在下不知便罢,既然知道,总得就我所知,与姑娘讲讲清楚。”

梅素若冷然喝道:“谁听你讲亮剑。”喝声中,向前逼近了一步。

华云龙后退一步,哂然道:“姑娘何须急急乃尔,九教如果不加检束,在下迟早总会亮剑的。在下骨刺在喉,不吐不仅,便是必须此刻动手,在下也得将话讲完。”他不等梅素若有何表示,迳自接道:“据在下所知,贵教的「玉鼎夫人」乃是倾慕家严的为人,二人以姐弟的身份论交,并无任何逾越之处。后来令师为了谋夺剑经,便以「火炼魂」之酷刑,加诸「玉鼎夫人」身上,企图协逼家严就范,家严与慈云大师等闻讯之下,赶到曹州救人,岂知「玉鼎夫人」见到家严,竟说宁可受刑而死,叮咛家严不可稍受委屈,不可以剑经换人,家严目睹酷刑之惨烈,肝肠寸断,怒不可遏,几乎要杀尽贵教的属下以泄忿。”

他话声微顿,又自接道:“姑娘也许不知,家严的襟素来宽厚,他老人家从不轻易发怒,更不轻易伤及无辜。姑娘请往深处想:家严之所以怒不可遏,「玉鼎夫人」之可宁受刑而死,这是多么值得尊敬的情人之相交,能这样爱顾对方,以致不顾自己的安危,虽圣贤恐怕也有所不及,姑娘作偏激之论,那是侮蔑「玉鼎夫人」了。”

讲到这里,梅奉若好似听如未闻,冷然道:“讲完了么讲完可以亮剑了。”

华云龙大为震动,楞然忖道:“怎么她一句话也没有听进去么这是个什么样的人啊难道她的血是冷的”

忽听那玄衣少女充声叫道:“亮剑就亮剑,你有什么了不起华公子,亮剑啊。”

梅素若脸庞一转,星眸之中,冷焰电转,扫向那玄衣少女,冷声喝道:“你也得死,最好你们同上。”玄衣少女一声冷哼,就待腾身跃来,还未起步,已被薛娘一把拉住了。

薛娘急声道:“小姐,咱们干什么来的旁人的闲事不要管。”

蔡昌义久未接口,这时忽然大笑,道:“我明白了,明白了,她在吃醋哩。”

华云龙讶然问道:“谁在吃醋”

蔡昌义朝幽冥殿主梅素若指了一指,大笑不已,道:“她啊,那位幽冥殿主梅姑娘。”

话犹未毕,梅素若身子一幌,扑了过来,狞声喝道:“你找死。”手起掌落,霍然一掌,朝蔡昌义背心拍了下去。

梅素若的身法如同鬼魅,捷若闪电,咫尺之地,眨眼已到,她那晶莹如玉的手掌,早已蓄满了真力,这一掌如果击实,蔡昌义即令不死,也将重伤不起了。蔡昌义话至中途,突闻叱喝之声,心头方自一惊,劲厉的掌风,已经袭到了背后,事起仓卒,避无可避,急忙扑地一滚,滚出了一丈以外。梅素若一击未中,身形再起,随后追了过去,玉臂横扫,又是一掌挥去。

华云龙骇然大震,峻声叫道:“梅姑娘手下留情。”人随身起,当横截去,左臂一抡,一招「困兽之斗」,急急迎向梅素若的掌势。掌风相接,发出一声裂帛似的轻响,人影乍合又分,双双坠落地面。蔡昌义手掌轻按地面,一弹而起,退出了三步。

梅素若玉脸凝霜,美眸之中,煞气大盛,冷声喝道:“留什么情你们都得死。”喝声之中,但闻「呛」的一声脆响,她那右掌之中,已自多了一柄薄如蝉翼,银光耀眼的软剑了。

那是一种名叫「剑丸」的利器,宽可盈寸,剑身四尺有宽,两面开刀,锋利至极,乃是上好的缅铁合以钢母所铸成,不用时卷缩如球,臧在一层收张自如的钢皮之中,只有拳头一半大小,使用时轻按机钮,锋利的软剑,便可一弹而出,那收藏剑身的钢皮,也就同时变成了吞口与剑柄,堪称方便已极。

这种软剑,武林中并不多见,一则因为制造不易,再者,这种软剑比缅铁软剑更难使用,用剑的人设若内力不足,招式不熟,或是对方的身手强过自己甚多,那便时时都有还剑自伤之虑,那就防不胜防了。此刻,梅素若手执软剑,未见她如何运功,那薄如蝉翼的剑身,已自挺立如笔,可见其内力之纯厚,华云龙乍见之下,不觉凛然一惊,蔡昌义站起身来,本有满腔怒火,此刻一见,也不敢贸然出手了。

只见梅素若玉腕一振,剑尖前指,再度狞声道:“你不亮剑,本姑娘一样杀你,莫要后悔了”

这时,华云龙已经隐隐觉得,眼前这位冷若冰霜的绝色美女,也与常人一样蕴藏着丰盛的感情,蔡昌义所说她在吃醋,似乎不无道理,不然,当不致于突然转变啊。他子挑达,不愿仔细深究,此刻被梅素若的气势一逼,男的尊严陡然抬头,于是他挺执短剑,振腕一颤,短剑发出一阵「嗡嗡」之声,然后晒然道:“梅姑娘,你太骄妄了,我不杀你,但我定要打你一顿屁股,杀杀你的骄气。”梅素若气得脸色发白,银牙猛挫,一声闷哼,振腕就是一剑。

华云龙刚要举剑去格,忽一条黑影疾闪而至,峻声喝道:“且慢。”黑影是九教主,这时的九教主双目带煞,气势峻厉,满头白发,无风自动,好似气恼已极,华云龙蓦闻喝阻之声,下意识后退一步,那梅素若急忙收回软剑,往一旁闪开侍立。

九教主目光如电,在两人身上转了一转,忽然声道:“若儿,这位华小侠很英俊么”

梅素若美目眨动,讶然道:“干麽啊若儿作错事了么”

九教主目光一棱,峻声喝道:“回答我,快,他英不英俊”

梅素若不期而然的朝华云龙瞥了一眼,道:“不英俊”

九教主厉声道:“不准多想,不准模棱两可,肯定的回答,快。”

梅素若忽然亢声道:“他英不英俊,与若儿无关啊,你老人家为何”

九教主鬼头钢杖一顿,截口喝道:“不许问,立刻回答。”

梅素若先是一怔,继而嘶声道:“英俊,英俊,英”九教主似乎满意了,她长长呼了口气,绽开一丝笑容,轻轻点头道:“嗯,没有骗我,骗我,我倒是白耽心了。”她这般喜怒无常,又是逼问无关紧要的事,华云龙满头雾水,不觉瞧得呆了。

梅素若同样不解乃师之意,黛眉轻蹙,道:“若儿为何要骗您您老人家又为若儿耽什么心啊”

九教主将头一抬,笑道:“过去的事不必问了,你只要谨记为师的告诫就行。”

梅素若点一点头,恭顺的道:“是,若儿记得,天下的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人,愈俊逸愈坏。”她又恢复原先的冷漠了,讲话的声音冷冷冰冰,不带丝毫感情,九教主听了更为满意,不觉哈哈大笑起来。

至此,华云龙总算明白了,原来梅素若冷漠之态,并非天生如此,而是从小的教养塑成的。因之,华云龙暗暗忖道:“多么可怕的教养啊,这女子丽质天生,年纪不大,本该是活泼天真,纯朴无邪的姑娘,却被那九教主塑成了失去灵魂的玉观音,难怪她的思想如此偏激,难怪她要杀我了。”

殊不知他的想法也错了,人的言行,固然与教养有关,但教养不能磨灭人,梅素若所以突兴杀机,原与她那冷漠的外型无关,他不该触伤梅素若的自尊,不该讲「姑娘虽美矣,尚不足令在下动心」。往后的表现,又似乎与那玄衣少女关系极深,玄衣少女不比梅素若美,这叫梅素若如何忍受呢

须知「人好好色」,乃是男女相通的本,此外,天下美艳的少女,十之八九都很自负,华云龙风神朗爽,貌赛潘安,人品之佳,冠绝群伦,梅素若纵然在偏激乖张的教养中长大,纵然冷若冰霜,乍然相见,那「人好好色」的天抬起头来,芳心之中,早已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他出言触伤梅素若的自尊,加上梅素若所受的教养,那何异得到了事实证明一愈俊逸的男人愈坏,这样一来梅素若也就突兴杀机了。

这一点,华云龙想不到,九教主却有所觉,因之地声色俱厉的逼问梅素若,直到梅素若亢声嘶喊,说出真实的感觉,恢复冷漠的神态,始才满意的放下心来。场中一片默想,只听九教主志得意满的笑声。畅笑声中,九教主缓步向前,嘉许的抚一抚梅素若的削肩,柔声说道:“若儿,你恨他么”

梅素若冷冷的道:“我不知道,但我讨厌他。”

九教主点,一点头,道:“嗯,若儿乖,为师本可让你杀了他,但我留下他有用,你去将他擒下吧。”梅素若应一声「是」,唰的一声收起软剑,冷峻沉稳的朝华云龙面前逼了过去。

九教主身子一转,望着她的背影,得意的笑了一笑,接道:“小心啊,华家的武功非比等闲,莫要砸了为师的招牌。”

只见蔡昌义猛然扑来,嘶声叫道:“好啊,砸了你的招牌,看你这老妖怪又能怎样”劈空一掌,霍然朝梅素若当挥去。

这一掌劲风激荡,快如电掣,威猛凌厉,兼而有之,气势骇人已极,话声未落,呼啸有声的掌风真力,已自排山倒海一股,袭到了梅素若的前。梅素若果真厉害,身形微侧,顿时避过了这一掌,冷哼声中,右手一探,抓向蔡昌义的脉门左手骈指如刀,砍向他的肘弯,右腿翘处,迳踢「丹田」要,一招三式,轻灵飘忽之中,兼具狠辣锋锐之气,的是诡异威猛至极。

华云龙本极沉稳,此刻一见,心中不觉一凛。蔡昌义的武功与格颇为相似,走的是刚猛威棱的路子,他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自勇往直前,毫不胆顾。只见他掌式一沉,身子猛然一转,一个肘锤,撞向梅素若的命门,紧接着左手前探,攫向他的肩井,变招换式,俱是进逼的架子,全然不顾自己的安危。

九教主脱口叫道:“好强横的手法,你是何人门下”

蔡昌义冷然喝道:“自己的门下。”话声中,身形电掣,拳掌翻飞,一口气攻出了三拳七掌。他的意思,是讲「家传的武功」,由于子急燥,又在强攻之中,顺口应对,倒成了不耐答应的气派。

九教主冷声一哼,倏然扬声道:“申堂主,你来接下这位小哥。”

那边一位身材短小,蓄有山羊胡子的老者应声而出,高声喝道:“老夫申省三,你接老夫几招。”身子一闪,切入了格斗之中,举掌下劈,击向蔡昌义的左。

梅素若飘然而退,沉声说道:“擒下他,我要活口。”话落旋身,纤手朝华云龙戟指,冷然接道:“姓华的,教主有令,姑娘不杀你了,你进招。”

华云龙晒然道:“我讲过要打你的屁股”

话犹未毕,玄衣少女扑了过来,道:“华公子,你走,他们人多,斗狠不利。”

梅素若勃然大怒,峻声喝道:“葛堂主,擒下这女子。”峻喝声中,身形一幌,捷如狸猫一般,闪过了玄衣少女,直向华云龙扑去。

同一时间,一位身形高大,脑门微秃的老者飘然而至,挡住了玄衣少女的去路,薛娘一见,唯恐主人有失,急急跃了过来,嘶声叫道:“混蛋,咱们与姓华的没有瓜葛,快让路,咱们要走。”这薛娘对主愚忠,她不愿与华云龙交往,更不愿她的主人与九教的人动手,但因子悍然,话犹未落,右掌陡挥,已自朝葛堂主前推了过去。

姓葛的堂主名叫葛天都,乃是九教上代教主座前的旧属,眼下掌理司理堂,两代重臣,其武功造诣之深,自然不同凡响。只见他错步旋身,高大的身子滴溜溜一转,转到薛娘级背后,手起掌落,猛然击向她的「灵台」要,沉声喝道:“你找死。”

玄衣少女大吃一惊,身形猛扑,嘶声叫道:“薛娘当心。”单掌一扬,竟朝葛天都的掌势迎去,企图接下这一掌。

「砰」的一声轻响,两掌相接,玄衣少女身子一挫,一连退出八步,始才拿桩站稳,葛天都身形急幌,掌风被她拉歪,薛娘闻声知警,仆地一窜,窜出寻丈,避过了一掌之危。这乃是瞬息间事,华云龙甫与梅素若交上手,玄衣少女已是显然不敌了。他心头大震,奋起神勇,一掌逼退梅素若,抖手掷出短剑,急声叫道:“姑娘接剑。”

只听嗤的一声锐啸,一溜银光电而去,恰好葛天都身形幌动,二次扑向玄衣少女,那短剑的去路正对葛天都的背心,葛天都耳听锐啸,骇然仆下身去,短剑掠过他的头顶,再奔玄衣少女前。玄衣少女眼看短剑劲风震耳,其疾如电,来势未衰,不敢去接,只得横跨一步,避了开去,让那短剑落在地上。薛娘抓起短剑,急急扑来,峻声喝道:“姑娘快走,我挡老鬼一阵。”霍然一剑,猛向葛天都刺了过去。

只听梅素若厉声吼道:“杀了她,杀了那女子。”她好似恼怒巳极,目中冷焰大炽,玉堂翻飞,指风锐确,掌指并施。袭击华云龙周身请大要,逼得华云龙连展效种绝学,仍旧挡不住她的攻势,落在下风。

高手过招,讲究气定神稳,心志贯一,等华云龙瞥见玄衣少女遇险,不是那葛天都的敌手,因而掷还短剑,好让她用兵器之利与之抗衡,殊不知这一疏神,顿失先机,一时之间,竟无力扳回劣势了。那梅素若年纪虽然不大,一身武功,却有不凡的造诣。她此刻玉脸含霜,黛眉拢煞,好似已经忘了九教主要擒活口的叮咛,白衣展动,倏然在左,忽而在右,举手投足,都是要命的招式,看来令人惊心动魄。

华云龙虽居劣势,并不慌乱,此刻他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一时片刻,梅素若想要将他伤在掌下,却也不能。他二人你来我往,指掌纷飞,劲风呼啸,不觉斗了二十几合,虽有优劣之分,仍是一个无分胜负的局面。华云龙暗暗忖道:“什么道理啊,九教主明明要擒活口,她为何又起杀机了既起杀机,何不干脆用剑”

一只纤小莹洁的玉掌倏然探到前,逼得他急忙收起疑念,身形一矮,举手上撩,五指如钩。朝那玉掌的脉门扣去。梅素若碎步一错,避开了他的「金龙探爪」,掌式倏沉,砍向他的肩井,左手骈指如戟,猛然朝他的「腹结」戳了过去。「腹结」乃人身血气相交之处,若被点实,血气分崩离散,顿时就有命之危,这一指来势如电,劲气急袭,华云龙心头猛震,急忙身子一转,避了开去。

忽听蔡昌义厉声叫道:“申老鬼,要杀要剐,蔡某人绝不皱眉,你这般消遣蔡某,蔡某可要骂你了。”

只听那引荐堂堂主申省三声笑道:“教主有命,令老夫接少友几招,老夫奉命行事,身不由主,你要骂就骂,老夫可是不敢杀你。”

原来蔡昌义子急燥,接上手就是一轮强攻,他那刚猛凌厉的武功固然了得,但却耗力甚巨,他年事尚轻,内力极为有限,数十招过后,便自威力大减了。

申省三身为一堂之主,武功自然了得,他年老成,阅历丰富,又是个险多诈的子,接上手先是游斗,一味消耗蔡昌义的内力,如今他东一把,西捣一拳,看来极像作弄人,实际是俟机下手,那是因为蔡昌义悍不畏死,武功也有独到之处,得手非易之敌,但蔡昌义内力难继,心浮气燥,却自脸红耳赤,咆哮如雷,沉不住气了。

华云龙骇然注目,大声叫道:“沉着,昌义兄,慢慢的打。”

梅素若如影附形,扑了过来,冷声喝道:“你顾自己吧。”霍然一掌,朝他顶门拍击下去。她下手狠毒,取泰山压顶之势。华云龙骇然旁顾之下,闻声警觉,已嫌梢迟,猛然回顾,那晶莹如玉的纤纤玉掌含劲未吐,已临顶门不足盈尺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听九教主峻声喝道:“我要活口。”喝声亦怒亦成,梅素若凛然一惊,掌式顿了一顿,华云龙藉此一顿之机,猛一蹬足,退开八尺,避过了一掌之危。

这华云龙的是与常人不同,常人处此危难的局面,刚刚是过了一掌之危,纵然不胆颤心惊,定必是怒发如狂,而他却能强自镇静,虎目电扫,先看清两处战场的景况,然后气凝丹田,沉声喝道:“住手。”

这声沉喝凝气而发,恍如间雷乍鸣,震得人血气翻腾。耳鼓刺痛,蔡昌义落在下风,不去说它,那边薛娘主仆双战葛天都。也是个有败无胜之局,但众人蓦闻喝声,同样的心神俱震,顿时如响斯应,歇下手来。九教主神色一变,暗暗忖道:“这小子修为之高,不下当年华天虹,我倒不能太大意了。”她心中在想,口中问道:“怎么你有话讲”

华云龙未予置理,迳向脸目狰狞的薛娘挥一挥手,道:“请陪你家姑娘先走。”

薛娘微微一怔,顿了一下,突然亢声道:“你凭什么指使我”

华云龙道:“此间事原与你们无关,你们无须介入其中。”他的用意很明显,那是决心一战,欲将无关之人支走了。

讵料玄衣少女断然道:“不行,要走大家走。”

华云龙道:“姑娘放心,在下讲过就算,令尊的事,在下决不袖手,此间事了,我自会找寻姑娘共谋一叙。”

薛娘哑声道:“讲得好听,你若死了呢”

玄衣少女脸色一寒,叱道:“胡说,什么事你都要嘴,站在一边去。”

薛娘亢声道:“我讲真话啊,他若被九教主杀死,咱们岂不落空”这中间的关系微妙得很。玄衣少女无疑对华云龙深具好感,但也耽心乃父的命运,因之心系两端,讲起话来,模棱两可。薛娘对主愚忠,既念老主人的安危,又怕小主人坠入情网,因之处处撇清,时时作难刺损华云龙,立场极为坚定。

华云龙倒是心无杂念,淡然微笑,挥一挥手道:“走啦,走啦,在下自保有余,也误不了事。”

可是,有心人却又不同,只见梅素若抿了抿嘴,冷冷的哼了一声,久未开口的萧仇,此刻也自一笑,扬声道:“走么怕不那么简单。”

华云龙移目而视,微笑道:“萧兄竟是九教的属下,这倒是出乎意料之外了。”

萧仇因阮红玉之事,对华云龙仇恨至深,闻言顾左右而言他,道:“哼,阁下拈花惹草,惹上萧某的师妹”话声倏然中断,只见他朝九教主躬身作礼,道:“属下请命。”

九教主惑然道:“你要与华小侠动手较量么”

萧仇恭声道:“属下请命留下那女子。”

华云龙突然峻声道:“这算什么”

萧仇将头一抬,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阁下夺人之所爱,萧某杀你心爱之人,也叫你尝尝其中的滋味。”

华云龙啼笑皆非,但却忍住怒气上涌,他也懒得解释,冷冷一哼,道:“很好,阁下有种,何不与华某放手一搏”

梅素若冷然接口道:“你是我的,噜苏什么动手啦。”纤手一扬,一股凌厉的掌风陡然涌去。

华云龙身子一侧,避过了掌风,峻声喝道:“且慢。”话声一顿,威棱的目光,突然朝九教主望去,接道:“我声明在先,任何人若要留难薛娘主仆,教主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忽听玄衣少女亢声道:“任何人也别想叫我离去,不然嗯”原来薛娘不声不响,一指点中了她的麻,将她挟在胁下,双足一蹬,身子一闪,已朝山下奔去。

萧仇脚下一动,就待去追,九教主适时扬声道:“回来,让他们走。”萧仇不敢违命,只得刹住身子,狠狠的瞪了华云龙一眼。

华云龙恍如未见,转脸又朝蔡昌义道:“昌义兄,你也请走。”

蔡昌义浓眉猛轩,瞪眼道:“怎样你当我贪生怕死”

华云龙微微一笑,道:“非也,九教主要握小弟,姑且不论目的何在,小弟岂能束手就缚小弟要放手大干一场。”

蔡昌义抡臂一挥,大声喝道:“干啊,纵然身死,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华云龙道:“昌义兄的豪气令人钦佩,不过”

蔡昌义嘶声叫道:“不管啦,干吧。”

华云龙道:“请听我讲,我如力战而死,少一个报仇的人,再者,不怕昌义见见怪,你的武功不如我,你若在场,那就令我分心旁顾,不能一意对敌了。”

实话实讲,毫不隐讳,如果换成另外一人,多少也得考虑一下,无奈蔡昌义是个只顾道义不问其他的人,这些话对他不生作用。只见他目光一棱,怫然道:“怎么你只顾你的门风,不管别人啦撇下好友而遁,我蔡昌义成了什么东西”

华云龙着急道:“这不能意气用事,眼前的情势”

话犹未毕,蔡昌义忽然大叫道:“不听啦。”纵身一跃,跃到了申省三的面前,抡臂一掌,霍然推了过去。休息了一会,内力又恢复了旧观,申省三避开了汹涌而至的浑厚掌力,欺身上步,挥招进击,两人身形错动,拳掌并施,缠在一起杀得难分难解。

既已交手,再讲也是无用,华云龙无可奈何,暗暗忖道:“义薄云天,他是当之无愧了。”感佩之余,转面朝九教主望去,冷然说道:“在下讲一个故事,教主愿意听么”

九教主讶然遗:“这等时机,你倒有心讲故事”

华云龙道:“故事很短,不费多少时间。”

九教主微微一笑,道:“你有兴致,那就请讲,老身洗耳恭听。”

华云龙道:“昔日楚霸王兵败乌江,汉高祖雄才大略,倒无逼他自尽之意,私心之中,只想如何逼得他无路可走,叫他投降过来,收为己用。”

九教主哈哈大笑,道:“你在颠倒黑白了,刘邦几番受挫于项羽,恨不能寝其皮而食其,那有收为己用之说,况且项羽兵败垓下,别姬自刎,乃是史实,不算故事啊。”

华云龙道:“史实只记结果,楚霸王力可拔山,乃大将之材,高祖创业拓疆,需人孔殷,教主怎能断言无此意念”

九教主道:“刘邦并无容人之量,项羽一死,大局抵定,何须再兴收为己用之心”她忽有所悟,话声一项目光转动,倏又接道:“什么意思难道你已决心与老身拚命了”

华云龙微微一笑,道:“教主终于明白了。”容颜一整,肃然又道:“华家只有断头的子孙,没有被擒的后代,在下纵然已到山穷水尽之境,也宁可力拚而亡,不愿被擒受辱。教主既然明白,那是最好不过,但我声明在先,若有伤亡,教主自己负责,一旦交手,在下不再留情。”

九教主先是一怔,继而微笑道:“没有那么严重,老身不是刘邦,你也不是西楚项羽,更未到山穷水尽之境。”

华云龙严然截口道:“这些都是废话,为了我司马叔爷的血仇,为了你们九教企图在江湖上争霸称雄。制造血想,在下本就难以容忍,只因在下幼承庭驯,不敢鲁莽从事,自招败这,不得不作全身而退的打算,教主既欲擒我而攻。杀我容易,擒我决难如愿。”

九教主道:“老身亲自动手呢”

华云龙冷然过:“你也一样。”他讲得斩钉截铁,九教主冷冷大笑起来,脸上也变了颜色。

须知九教主情偏激,记仇之心极重,她先前和颜悦色,一则因年事渐高,格自然趋向温和的一面,再者,她昔日对华云龙的父母确有好感,那是对华天虹的敬重和对白君仪的喜爱,华云龙长得酷似父母,又是后生晚辈,并非这次出山所要对付的目标,为了维护长者的风度,因之她竭力抑制乖戾之气,此刻华云龙神态俨然,语气冰冷,伤及了她的自尊,她不是怀坦荡的人,难怪要勃然变色,怒极反笑了。华云龙漠然无动于衷,静静的凝神戒备,以防九教主突起发难。

忽听一个银铃似的声音呼叫道:“在这里了,在这里了,娘,快一点嘛。”声音来自右面山顶,华天龙不觉移目望去,但见一瞥红影袅袅从天而降,那红影的后面,另外尚有一个青衣中年妇人。

华云龙目为奇佳,那山顶距立身之处六七十丈,瞥目之下,业已看清中年妇人风华绝代,气度雍容,年纪四十出头,红衣人影则是一个豆蔻年华的明媚少女。那少女堪与梅素若比美,但浑身充满了青春活力,与梅素若的冷若冰霜截然不同。

此刻,华云龙倒无心情欣赏来人的绝代姿容,他被来人临空而降的翩然另法镇住了。来人临寒而降,身子不徐不疾,当真有如天女下凡,轻灵美妙至极,那说明来人的修为,已达超凡入圣的最高境界,中年妇人不去谈她,明媚少女不过十六七岁,小小年纪,具有这等骇人听闻的造诣,谁其能信呢华云龙瞧得呆了,内心狂呼道:“谁家的子弟啊武林中竟有超越咱们华家独特的修为法门么”

那少女身在空中,下降的速度不变,却又讲话了,她道:“您看嘛,娘,哥哥连一个糟老头也打不过,真替咱们丢人,回头您要罚他跪啊,跪三天,不谁吃饭。”

只听蔡昌义亢声叫道:“罚你跪神主牌,跪三十天,不准你吃饭。”

明媚少女格格一笑,道:“谁叫你一夜不归,跑到这里来跟人打架,害得我好找,要打就打赢啊,却又打不过人家,还不好好练功哩。”

二人翩然落地,徐徐行来,中年妇人道:“薇儿不要乱讲,咱们练功是为强身,为不坠家声,不与人争强。”话声一顿,倏又接道:“义儿歇手,跟为娘回去。”

蔡昌义不知含蕴真力,早落原先尴尬之状,此刻他身不由己,满头大汗,讲一句话煞费周章,因之不再开口,一味见招拆招,遇式化式,全心全意的对敌。华云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目,楞楞的凝注着来人,暗自惊疑道:“天啊,这是昌义兄的母亲昌义兄的妹子那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

九教主更是震惊,急急忖道:“这是蔡姓小儿的母亲么看来今日难以如愿了,我得如何想个法子才行。”她为人机智深沉,不达目的,决不中止,此刻明知来人功力奇高,决非自已能敌,而来人乃是蔡昌义的骨,蔡昌义是个义薄云天的少年,与华云龙交非泛泛,想要擒下华云龙势必要与蔡姓母女动手,她既无必胜的把握,又复难断斯念,可知她表面纵然变得温和了,但那刚愎杰傲的子,却仍旧一成未变。须臾,只见她作了一个不为外人所知的手势,九教的一干属下,顿时蓄劲而待,准备撤走。

这时,华云龙仍无所觉,蔡昌义兀自专心一志的对敌。那中年妇人似已微感不耐,侧顾女儿一眼,道:“薇儿去,替下你哥哥,不要伤人。”被称「薇儿」的明媚少女应一声「是」款款朝那斗场走去。

适在此刻,九教主身子一闪,出其不意的一指制住了华云龙的左「」,华云龙身子一软,已被她挟在胁下,昏迷不醒了。她计议早定,偷袭得手,当下喝一声「走」,钢杖一点地面,宛如鬼魅一般,逞朝左面密林中跃去,瞬眼隐没不见。九教一干徒众呼啸一声,也纷纷朝那密林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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