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章(2 / 2)

“父亲,大姐……”

“岳峰?”

没想到这个时候遇到顾岳峰,使得顾明琴等人一时间有点意外。好几天没有见到儿子的顾家栋忍不住仔细地打量了他一阵:“岳峰,这些日子,你去了哪里,该不会和你那个见钱眼开的舅舅一样,真的去给东丽人做事去了吧?”

“我我我……”面对父亲提出这样的问题,顾岳峰紧张难堪,由不得向顾明琴望了去,心里忐忑不安,她和父亲说了些什么吗?

看着顾岳峰,顾明琴暗叫不妙,没想到在这里见面?如若顾家栋知道自己的儿子做了司徒远的文字师爷,那还得了?望着堂弟求助的目光,顾明琴也皱起眉头,暗暗地摇头,无能为力啊。

“顾师爷,顾师爷,你怎么才来啊,司徒大人等了你半天了……哟,顾女医也在,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

慕容秋走到几人面前,心情愉悦地说道。

慕容秋说的话,顾家栋听得清楚,颤抖着声音质问儿子:“你去给他东丽人做事了?”

眼看着事情败露,顾岳峰禁不住去看姐姐,顾明琴也是苦着脸,无能为力,事到如今,只能点头承认:“是的,我是……”话未说完,父亲早就一巴掌打了过来,顾岳峰来不及躲避,和顾明琴一样,硬生生的挨了一巴掌,以至于头脑发蒙,不得不闭上眼睛。

“好啊,你做什么不好,偏偏要去做汉贼?真的是妄为顾家子孙,我怎么会有你这样一个儿子。我现在看见你就来气,恨不得我现在就打……”说到激动处,顾家栋再次扬起胳膊,意图教训儿子。不曾想,手刚举到半空,就被人抓住了。看向面前的年轻人,顾家栋杏眼圆睁,“你放开我。”

慕容秋也不说话,只是冷笑着,拽着她的胳膊,慢慢地用力。眼见着顾家栋面色扭曲,呈现出痛苦的颜色,便猛地松开了手,轻轻一推。

顾家栋顿时连连后退,这股力量连带着扶着他的顾明琴等人都控制不住,踉跄的退了几步。待得几个人站稳了脚,皆是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男子。

慕容秋似乎不在意对方的愤怒和震惊,只是摇着折扇,慢悠悠地说:“就算是做汉贼,也要有本事,没本事的,只能做俘虏。顾三老爷,你没本事驱逐侵略,又不愿意去做汉贼,那于你来说,无非是两个选择,要么死,要么老老实实地做个俘虏。要反抗,也是要有本事的。”

“你什么意思?”顾家栋梗着脖子,不满地质问,这家伙居然看不起自己,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除了所谓的义正言辞、骂骂咧咧,还会什么?”慕容秋说着,轻轻地哼了一声,好像是不屑一顾,“别人心情好,让你来几句逞逞口舌之快,心情不好,轻轻一掌,就可以置你于死地,让你闭上嘴巴。你有机会反抗吗?”

“你以为我怕死吗?”顾家栋神色激动,再次表现得义薄云天。

“顾三老爷一身正气、为国为民,当然不怕,可是你的侄子侄女,还有你的儿子……”慕容秋说着,先是在顾明琴几个人身上绕了一圈,而后又转向身旁的顾岳峰,皱了皱眉,“你怎么还在这里,难道还要司徒大人再派人来请你不成?”

面对着慕容秋的质问,顾岳峰立刻表现得诚惶诚恐,连连向慕容秋作揖,更是不敢耽误,越过父亲一行人,快步往前走。

“顾岳峰,不许去。”顾家栋激动地大吼。

顾岳峰听到怒吼,本能的停下脚步,回身去看父亲,他眼中的愤怒让他不寒而栗、不敢妄动。

“顾师爷。”

慕容秋声音低沉,四目相对间,顾岳峰看出了他对自己的警告,禁不住打了个寒战。这时,一直没有言语的顾明琴向着自己微微颔首,形容似是理解。这让如释重负,返过身,义无反顾地走了,再不理会那越发激动的父亲。

“岳峰,你……”眼看着儿子一去不返,顾家栋又气又急,甩开顾明琴等人,就要追去,却被一股力量狠狠地压住。

“你放开我。”顾家栋怒目视着慕容秋。

慕容秋却不在意,仍旧是慢悠悠地态度:“顾三老爷,你若是想死,千万别害了别人,尤其是你唯一一个儿子。”

听到这话,顾家栋浑身一震:“你什么意思?”

慕容秋也不回答,只是瞟了他一眼,招招手,立刻有人抬过来一个四人竹椅,慕容秋打量了一番,点点头,还算是满意:“顾三老爷,请吧。”

“你什么意思,想要讨好我、收买我,做你的春秋大梦吧。你们这些无恶不作的侵略者、强盗小偷,欺辱我华夏子民,占领我华夏大地,我对你们恨之入骨,想让我屈服,心甘情愿向你们低头,那是痴心妄想,哎呦……”顾家栋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按在竹椅上,强行坐下了。顾家栋自是不愿意就此屈服,跳起脚来,企图站起。可肩膀上的那只手仿佛是有千斤重,压得自己喘不过气,起不了身。

“顾三老爷,我是看在顾大小姐的面子上,好言相劝。如若是那司徒大人,恐怕就没这么多耐心了,你好自为之。”

再次受了惊,顾家栋身体一颤,慢慢地抬起头,向身旁的顾明琴看了去,却刚好看见顾明琴红了脸……

顾明琴听了这话,也有点惊讶,没想到他慕容秋如此堂而皇之。禁不住抬头去看他,刚好对上他挤眉弄眼,不由地一阵羞涩,抿嘴一笑。谁知道刚回过头,便注意到顾家栋神色异常,望着自己,眉眼低沉。顾明琴暗叫不妙,完了,误会大了。可眼下这种情况,自己无法解释,也不能解释。

“起轿。”

顾家栋还没有回过神,轿子就已经抬起来了,等到他反应过来,轿子已经抬着自己晃晃悠悠,秉承着不吃嗟来之食的骨气,他不断地反抗,试图离开:“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我不用你们这些侵略者给我的东西,放我下来……”肩膀一沉,那只千斤重的手又一次按了下来,让他动惮不得。

“顾三老爷,千万别动,否则,你们顾家人都会死的很惨。”

顾家栋心头一颤,慢慢地抬头,却发现那人锐利的目光,仿佛是锋利的刀片,似要把自己千刀万剐。想到这,顾家栋打了个冷战。那男人的目光并未在自己身上停留太久,便慢慢地转过头去,嘴角微微扬起,带着些许宠溺的笑容。禁不住好奇,顾家栋也回过头,循着他的目光看了去,目光的尽头是顾明琴。而这时,顾明琴也笑了,眸子里带着些许羞涩。

他们……顾家栋想到些什么,皱起眉头,形容不安。

不一会,轿子在顾府门口停了下来,慕容秋再次发号施令:“你们几个,亲自把顾三老爷送回房间,小心一点,不许出现任何意外……”

“用不着。”对方话音刚落,顾家栋就急不可耐地拒绝。因为激动,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待得顾明琴等人拍背揉肩,使他慢慢地平静下来了,他才沉着脸,注视着慕容秋,冷声说道,“我们顾家,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让他人入内的。多谢慕容公子一路护送,那么就到这里吧,慕容公子请自便,慢走不送。”

说完,把头扭到一边,显然不愿意和他多说一句话。

对于突如其来的逐客令,慕容秋并没有太大反应,只是轻轻一笑:“既然如此,那鄙人就不打扰了,顾三老爷早点回去休息,过几天鄙人再来探望。”说罢,轻轻一揖。

顾家栋似乎也懒得回礼,转过身,在顾明琴等人的搀扶下,走下竹椅,径自走入了顾府……

莫名其妙被下了逐客令,又遭遇顾家人的熟视无睹,甚至连顾明琴都没有表示,慕容秋禁不住皱起了眉头。眼看着一家人已经踏入了府门,慕容秋终于忍不住再次出声:“顾女医……”

顾明琴驻足脚步,回头看他:“慕容大人还有事?”

“还有几句话想和顾女医单独一叙。”慕容秋表面上仍旧是云淡风轻,可眸子里却含着些许深意。

顾明琴当然看得出男子的意味深长,不由地放开了手,望着他的眼睛,慢慢地下了台阶,向他而去。

“顾明琴……”

身后一声大吼,惊得顾明琴猛地停下脚步。却不想,身子已经出去了。就这样,本能地向前一扑……

还好,有人接住了自己。

抬头望去,那温柔的笑容、坚定的眼神,让顾明琴有些沉迷。这样的场景、这样的对视,在梦中,曾经无数次的出现……

“咳……”

重重一咳,引得顾明琴回过神,回首看去,顾家栋神色严厉,好像是在警告自己。顾明琴定了定神,正色说道:“三叔不必担心,明琴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有分寸。晚些时候,明琴自然会给三叔一个解释。”说着,轻轻地福福身,然后又吩咐弟妹,“明音岳冲,扶三叔回房休息吧。”

“明琴你……”顾家栋还要说话,看到顾明琴坚定的目光,传达着不容置疑的情绪,不便开口,只好做罢。叹着气,轻轻地摇摇头,什么也不说,返过身,借着顾明音和顾岳冲两个孩子的力量,缓缓地往前走。

一直目送着三个人入了府,顾明琴才收回目光,面对着慕容秋,先是礼貌地欠欠身,然后开问:“慕容大人有何话想要教导小女,但说无妨,小女洗耳恭听。”

顾明琴如此表达,倒让慕容秋有些意外,微微一愣,但很快就笑了,正欲开口,无意间抬头,忽然发现顾府门口人影闪动,不由地皱了皱眉头,而后却不动声色地笑笑:“鄙人确实是有几句话,想向顾女医请教。只不过此地说话不便,顾女医,请借一步。”说罢,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借一步?”一听这话,顾明琴微微蹙眉,有些糊涂,这慕容秋要干什么啊?但看他使来的眼色,顾明琴便明白了,侧目斜睨,顾府门口的确是藏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再去看慕容秋,对方神色肃穆,看样子有些不自在,他在紧张什么?顾明琴也不多问,只是微微颔首,“慕容大人,你先请。”

入了府,顾家栋仍旧是不放心,尤其是想起慕容秋每次看向顾明琴那一脸勾引的表情,就觉得恶心:“岳冲啊,你去帮帮你姐,千万别让那个什么慕容大人占了便宜。”

“嗯。”顾岳冲急忙应了一声,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不放心,“三叔,那你……”

“我没事的,皮外伤,休息一下就好。快步保护你姐,别让她吃了亏,那才是大事。”

顾岳冲恍然,忙不迭地点点头,然后急匆匆地去完成“大事”了。

“哎,李姐姐,你怎么也在这里?”刚走到门口,顾岳冲便看见李凤妹趴在门上,朝外东张西望,形容带着些许紧张,似乎是怕人发现。

顾岳冲的声音让她惊了一下,猛地回头,看见顾岳冲站在身后,一时间紧张不已,结结巴巴地答道:“我我我,我不放心大姐。”

“不放心大姐?”对这个答案,顾岳冲半信半疑。的确,通过这些年的相处,这李凤妹好像也变成了顾家人,和顾明琴情同姐妹,担心她,确实也说得过去;只是现在,她这样偷偷摸摸的,真的只是关心大姐吗?

顾岳冲怀疑的目光让李凤妹自是不自在,忙转过头,喊了一声:“岳成,你快看啊,那人把大姐引过去了,他想干什么?”

顾岳冲一听这话,急忙回头,果然看见那个慕容秋正和大姐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说着些什么,周围并无旁人。很显然是,故意支开了。有什么话不能大庭广众之下,明明白白说出来?想起三叔的担心,顾岳冲不淡定了:“我去看着他们,你不要乱动。”说罢,便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

“岳冲……”下意识地,李凤妹想要跟过去,走了几步,却又停下。伸长了脖子,遥望着那个依旧挺拔的身影,顷刻间泪如雨下,指甲嵌入墙缝,扣得生疼,而她却是浑然不觉。

“顾女医,关于今日之事……”

“慕容大人,不管你要说什么,是斥责,是劝说,亦或是警告,明琴只有一句话,对于陈家的态度,明琴永远不变。”在他还没开口之前,顾明琴便堵住了他的嘴。四目相对,给他一个坚定的眼神,无声地告诉他,自己永不原谅的决心。对视片刻,顾明琴收回目光,叹了声,接道,“三年前,陈锦显杀我父亲,将我父亲推入悬崖,差点身首异处;三个月前,陈思婉将我叔公折磨而死,在他们父女俩手上,沾满了我顾家人的鲜血。不管他们是受人指使,亦或是杀人夺财,此仇不共戴天。所以,想让我顾明琴和他们握手言和、谈笑风生,绝不可能。”

“顾女医决定了?”

顾明琴深吸一口气,平静地点点头。

“这么说来,你真的要把你的亲弟、顾大公子逐出家门?”慕容秋微微挑眉,又是探问。

面对此问,顾明琴不自觉地身体微震,回眼看去,这男子望着自己,神色间满满的试探。只不过他在想什么,顾明琴却至始至终看不透、猜不透。移开目光,不再看他,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不知道这三年来,他经历了什么;我只知道,他一回来,就做出了选择。既然他觉得所谓的男女之情,比国仇家恨更加重要,那就随他去了,明琴无话可说。反正这三年来,明琴已经习惯了,在这个家里,有他没他,都是一样的。如果有可能的话,明琴可以当他在城外奋勇杀敌死了。”顾明琴说着,沉下脸来,深深地看着慕容秋,等着他开口。

而让她失望的是,他只是与自己对视,不曾开口。既是如此,顾明琴觉得无趣,也就收回了眼眸:“慕容大人,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若是刚才,我真的为了岳成,屈服在陈锦显面前,真的高高兴兴,把那位陈大小姐迎入顾府,不计前嫌、握手言和,真的会有人相信明琴是出于一片真心?”

说完,仰起头,望向慕容秋,轻轻挑眉。

听了此话,慕容秋依旧是沉默不语,但眉头却锁的更深了。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顾明琴暗自得意,目光向前,只见弟弟顾岳冲快步而来,形容急切,顾明琴担心家里出了事,便强作镇定:“明琴还有他事,先走一步了。慕容大人慢走不送。”说罢,微微屈身,头也不抬,只是绕过他,向前走去,很快就和顾岳冲汇合了。

慕容秋循着她的身影,缓缓地转过身,目送他离开,看着姐弟俩缓和,低声悄语,越走越远,禁不住嘴角上扬,莞尔一笑。这女人,孺子可教也……

“那个慕容秋没有把你怎么样吧?”

“三叔没什么事吧?”

姐弟俩几乎是同时开口,说完之后,都愣住了。还是顾明琴最先反应过来,安慰他说:“没什么事,慕容大人只是想和我谈谈岳成的事……你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留在三叔身边,扶他回房休息吗?”

“三叔不放心你,怕那个东丽人欺负你,就让我过来看着,保护你。”顾岳冲如实相告。抬起头,看着姐姐,拧起眉头,犹豫了一会,才鼓足勇气地问道,“大哥真的不会回来了吗?”

顾明琴正犹豫着在顾家栋面前如何解释,陡然听到此话,不觉浑身一震,低头看去,小弟仰视着自己,眸子里写满了渴求和希望。一时间,顾明琴不知如何回答。犹豫了一下,她叹了口气,轻抚着弟弟的头发:“这些年,岳成离开沪城、离开顾家,有些事,未必知晓……”

“可我今天听他的意思,分明是知晓的,却偏偏是为着陈家说话。”顾岳冲说着,满脸愤恨,义愤填膺。

“可能是陈家人首先找到他,在他面前颠倒黑白了吧。”

“可是当初,父亲死在陈锦显手里,是姓何的亲口承认,大哥也是知道的。”年轻人皱起眉头,难以置信,难以接受。顾岳成明明知道,陈思婉是杀父仇人之女,可还是要和她在一起,这是为什么啊?难道在他眼里,杀父之仇还比不上一个青梅竹马?

“谁知道陈家人在他面前说了些什么。”顾明琴叹了口气,似乎也有些无奈。但是话锋一转,她却说,“不过我相信,顾家的子弟并非是善恶不分、是非不明之人,岳成回来的太突然,我根本没有准备,今天的情绪也是有点激动了。等着吧,等过几天,大家冷静下来,我就找个机会,和他好好谈谈……”

“如若大哥真的是执迷不悟呢?”

“那他就不是我顾家的子弟。”顾明琴斩钉截铁。

“咦,李姑娘呢,刚才还在这儿呢?”入了顾府的大门,顾岳冲发现刚才角落里的李凤妹不见了踪影,左看右看,还是没人,便觉得奇怪。

顾明琴却不以为然:“可能是太累了,毕竟身体刚刚恢复,或许是看见你来了,也就放心了。走吧,去看看三叔怎么样了。”说罢,拉着还懵懵懂懂的顾岳冲,直接去了顾家栋的房间,至于李凤妹,暂时不管她。女子心中爱与恨的矛盾,只能自己慢慢地开解消化,旁人说什么也是没用的。

“那个慕容秋没把你怎么样吧?”顾明琴一进屋,顾家栋就打量着她,迫不及待地问。

“大白天,大街上,他能把我如何?”顾明琴笑笑,很不以为然。

“这可不一定,这些个野蛮的东丽人,什么干不出来……”顾家栋说到激动处,咳嗽不止。顾明琴在一旁安抚了好一会,才渐渐地止住,重新抬起头,质问顾明琴,“岳成的事,你早就知道了吧?”

顾家栋这次不仅是问题尖锐,而且目光也是锐利无比,引得顾明琴不敢直视,生怕他看出破绽。定了定神,她勉强地笑道:“怎么可能,岳成这些年杳无音信,连一封信也没有,我从哪里得知他的消息?这一次,若不是那司徒远有意派人通知,我是真的没想到岳成会在这时候回来。老实说,岳成这些年没有消息,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他……出了什么意外了。”

像是顾忌到什么,那个“死”字,终究没有说出口。

“如果他死在外面,那倒好了。”顾家栋冷哼一声,赌气般地说道,并把头扭到一边,好似余怒未消。等了一会,却是听不见说话声,回头一看,却见姐弟三人面上都有些尴尬,忽然想起顾岳成对他们来说,可谓是血脉相连,既是如此,顾家栋也不好再说什么过激的话了。

只是皱着眉头,无法理解:“岳成怎么会去投靠敌国,怎么会和陈锦显他们在一起?大哥为何而死,谁害死了他,岳成应该知道啊,他怎么会……咳咳咳……”

一看顾家栋因为情绪激动,久咳不停,顾明琴就急忙走上前,拍着他的背,安抚他的情绪:“岳成突然回来,始料未及,这三年来,他经历了什么,无从知晓。三叔,你也别着急,过几天,我想办法去找他,和他好好谈谈。我相信岳成不是那是非不分之人,或许是有他自己的打算……”顾明琴之所以这样说,是希望顾家栋听出自己弦外之音。谁成想,对方正在气头上,根本懒得琢磨自己的话—

“自己的打算?我看他的打算就是把那个陈思婉娶进我们顾家大门,然后再把我们顾家几十年的心血,拱手让给他陈锦显……咳咳咳……”

看到三叔气的满脸通红,激动万分,顾明琴张了张嘴,呼之欲出,但终究没有开口。她想告诉他,顾岳成此番回来,或许就是为了为父报仇,之所以选择投靠陈锦显,也许是为了深入虎穴。可她不敢。一来,顾家栋太过激动,一旦走漏风声,顾岳成就有性命之忧;二来,这只是自己的猜测,仅凭佟之厚的一句话,顾明琴不可能完全确信,除非顾岳成亲口告知。

“岳成的事,你提前不知;那岳峰呢,他的事,难道你也是刚刚知道?”

顾家栋再次开口,打断了顾明琴的沉思。抬眼看去,顾家栋阴沉着脸,神色了然。顾明琴明白,瞒不住了。只能点点头,坦然承认:“岳峰的事,明琴的确是早就清楚;自从那一日,司徒远约着明琴去了山上,观看合葬守城将士之时,明琴就看见……”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那天回来的路上,在山洞里发现李凤妹,情况紧急,明琴一心一意照顾她,暂时忘了……”

“你还要隐瞒?”顾家栋冲着顾明琴怒喝。

顾明琴一愣,抬头对上三叔愤愤的目光,似乎对自己有些失望。事到如今,顾明琴只能承认:“是的,三叔,我承认,我的确是瞒了你。一来是因为李姑娘,我的确是忘了;二来,不知道如何开口。三叔,明琴在这里冒昧地问一句,就算是你知道岳峰做了司徒远的文字师爷,你能做什么,让他回来,回得来吗?”

顾家栋一听此话,先是一愣,随后颓废的唉声叹气。

“三叔,其实在这之前,司徒远有意让你去做,只是你没有答应;他们便把主意打到了岳峰的身上。再加上二叔,胡家兄弟,还有三婶……”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我们顾家三代人清清白白、诚实守信,却不想国家危亡之时,出了这三个丧尽天良的败类……”顾家栋气恼的不停捶打床板。

“三叔,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地学习医术,为国为民,把顾氏发扬光大,也一定会想尽办法、拼尽全力,把这些丧尽天良的侵略者,赶出华夏。”顾岳冲在这个时候拍着胸脯,义愤填膺地说道。

此话一出,顾家栋很是激动,禁不住连连点头:“好好好,有志气,岳冲啊,三叔果然没有看错你,你是我们顾家未来的希望,顾氏的将来就靠你了。”说罢,回头看着顾明琴,认真地对她说,“明琴啊,从现在开始,顾家就是我们几个人了。什么岳成啊,岳峰啊,哦对了,还有那个顾家韦,从现在开始,便不再是我顾家的子弟。你以后再见到他们,也不要给他们什么好脸色,尤其是那个顾家韦。他再不是你所谓的二叔,你明白了吗?”

“三叔放心,明琴记住了。这三个人,从此以后,与顾家无关。”

顾家栋听罢,微微颔首,对于她这般的回答,很是满意。

看顾家栋微微点头,像是满意了,顾明琴这才长松一口气,放了心。三叔现在状况不佳,只能顺着他的话说,让他满意。其实在顾明琴看来,顾家韦倒是无所谓,本来就是什么也不会,还要吃里扒外,这样的人,走得越远越好,把他逐出顾府,从今以后再无瓜葛,那是最好不过了。顾岳峰呢,看来是被逼无奈,毕竟是母族相迫,一个亲妈,一个亲舅舅,再加上虎视眈眈的敌人,可谓是群嘶环绕,恐怕也是无力反抗;至于顾岳成……

这个三年来杳无音信、如今又突然现身的大弟到底想干什么,顾明琴又琢磨不透,佟之厚的话,自己也不能尽信;唯一的办法那就是顾岳成亲口承诺。可如何才能见到顾岳成,如何又能从他的嘴里得到真相,顾明琴明白,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