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这一眼，冷煜的嘴唇抖了抖，干脆的闭上了。那样深邃沉静的眼神，绝对不是平时那个呆呆的虞郢能够拥有的。

冷煜闭上嘴巴的时候，他也已经被冷楚带出了很远。

他最后看到的便利店是被隐没在冲天而起的火光后面的，但冷楚车辆的爆炸联系到冷煜的车时，二次爆炸发生了，冷煜的耳朵被震得生疼，他只看到原来还能隐隐约约看到的便利店彻底看不到了。

大概也永远都不会再见了吧。冷煜在一瞬的脑子空白之后，心里涌上了这样的悲哀无力感。

————

冷煜被冷楚带着往他们来时的山路去了。他们一起进入便利店的那些人，除了秦青云之外，没有其他人跟着冷楚冷秦他们逃出来。秦青云跟在冷秦身后，表情有些难看。

冷煜抬头看看四周，他似感慨道：“这里人很多呢。”

冷楚的脚步一顿，他侧头，眼神复杂的看着冷煜，“什么时候知道的？”

冷煜也看他，道：“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想法的？从北区出来的时候吗？”

冷楚沉默了两秒。“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他彻底停下了脚步。他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地方，其实不是冷楚计划中的最佳地点；不过也没关系了，没了文叔和虞郢在，冷煜也就只是个小孩。

“真话。”冷煜没有迟疑的回答道。真话有时候会很伤人，但冷煜现在，正是需要用真话来麻痹自己，好让他断绝所有念头，离开得更加的理所当然。

“是在看到明云之后才有的。”冷楚小小的停顿了一下，他补充说明道：“你还不知道吧？明云是简曦风的人。”

明云是谁的人，现在这个问题并不是冷煜所要关注的重点。

“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是你的弟弟。”冷煜终于问出了他这几天来有过无数猜想的问题。

“和我们的国家，乃至全人类的未来比起来，我的弟弟微不足道。”冷楚用冷静到几乎冷酷的口吻说出了这句话。

冷煜听完之后，他却只想笑。和全人类的未来比起来，×××的牺牲根本算不得什么；这样的句式他不是第一次听闻，也曾幻想过无数次这话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场景。但他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成为那个牺牲的人。

这算什么？事情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所以觉得理所当然？

不！

——从来就没有什么理所当然的事。

他一直都知道的，就像记忆中年幼的他摔到了也不会开口请求父母扶他起来，就像他会任性的指使着文叔他们、却从来都没有让他们给自己报仇过，就像他知道了自己没有心脏之后、也不曾向他人吐露过自己的心声。

——这从来都不是理所当然。

没有人有义务倾听他的请求并且帮助他，没有人能够为他报仇，没有人能够代替他承受这份恐慌。

——他从来都是一个人。

——出生之时便是如此，现在，也还是如此。

这一点，在这一刻变得格外的清晰。

悲哀的、绝望的、无力的情感涌上心头，冷煜脸上的笑容隐去。他后退几步，微微抬头用一种平等对视的目光看待冷楚，以及他身后的人。

“看来你们心里已经有底了，那么现在告诉我，我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