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1 / 2)

黑沼蝶 俱暮 5771 字 2018-11-28

“很荣幸能成为你的朋友,”斐琳满意地笑起来,“玛勒蒂克~”

玛勒蒂克瞥她一眼,然后坐在旁边一张椅子上,看似漫不经心地翻起桌子上的书籍和东西来,

“既然你向我坦白,我也应当遵守我刚才的诺言,告诉你妮尼柏·阿勒齐和我的故事。”

斐琳微微偏过头,“洗耳恭听。”

“在你的认知里,妮尼柏·阿勒齐是什么样的存在。”

“嗯……据我所知,她是不折不扣的反叛者。”

“她涉嫌与约十多年前伏诛的罪臣加里曼余党商议反叛,最终被皇帝陛下发觉,在皇宫大厅内逮捕了她。十天之后,被处以叛国罪被绞死。”

玛勒蒂克风轻云淡地说着,

“但是以前,她是我母亲安朵丽丝的侍女,也是我的贴身侍女之一,我小时候,最亲近的人。”

斐琳沉默半晌。

“是么?”她说,“那么她为什么要反叛?”

玛勒蒂克冷笑一声。

“妮尼柏·阿勒齐,从我有记忆起便和薇尼雅照顾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别人说我母亲的那些闲言碎语,但她的的确确是个身体极其不健康的女人,一年里下床的次数屈指可数,全靠宫廷药师用药物维持她虚弱的生命。”

“这样的一个母亲,连她自己都顾不着,怎么可能顾她的女儿。她的陪嫁侍女照顾我。我四岁那年,曾发生过一次意外,大病了一场,之后我的事就由妮尼柏全权负责。”

“当年妮尼柏反叛的事在柯里叶王室的请求下,向所有知情人士瞒住了她的真实身份,以保全柯里叶在这件事上失察的颜面。她是二十多年前权臣加里曼·奥克丁的私生女,与其说是私生女,倒不如说是加里曼生前唯一承认过的子嗣,只不过她的母亲出身卑贱不能被冠上奥克丁的姓氏。当年办这件案子的官员告诉我,她原名叫里妮·萨尔,由柯里叶一个贵族家庭抚养长大。她的特殊身份就能解释为什么她拥有奥克丁家族过去号令家族亲卫的兵符,以及那些高傲的旧部为什么会义无反顾地跟她去送死。”

“私生女?”斐琳歪过头,“我是听说这种事在贵族中常见得很。但难道当年皇帝诛灭奥克丁家族时完全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么?皇帝明明对这个家族深恶痛绝,任何一篇报道和记载都费尽心思地塑造他们的丑恶和皇帝的痛恨。”

当今的皇帝克劳亚三世讨厌加里曼·奥克丁,不外乎是其权臣的身份。加里曼是皇朝建立以来极受争议的人物。他在克劳亚三世继位前就已经是深受先皇信任的弄臣,年少时曾陪伴先皇克劳亚二世读书。他做过改革的优良政策,也曾一度获取上下称赞,但在克劳亚二世身体日渐虚弱后剑走偏锋,一手揽权。有人说克劳亚二世的长子卡尔路·米耶皇储是因为加里曼死的,为的是扶持次子克劳亚上位。在他被克劳亚三世下判决的时候,内阁第一条罪名就定了他谋害皇室成员。他的死使帝国最有权势、最古老的奥克丁家族一同覆灭,从那以后所有和白银雪狮(家族族徽)有关的人、物、事都干干净净地消失在了圣缇安巴洛堡。

“如果妮尼柏现在活着,她只比皇帝小三四岁吧。”玛勒蒂克冷了声音,“我也很奇怪究竟是什么让她能毫无痕迹地隐藏自己身份的,但是那件事发生后,这些都不重要了。”

“然后呢?你和妮尼柏的故事。”斐琳问。

“那个女人异想天开,召集了潜伏的奥克丁余党,想要光复奥克丁家族的荣耀。她带着一百个精锐暗卫,在我被册封为艾勒卡蒂亚女伯爵的典礼上,冲进皇城想杀了皇帝……倒不如说是想杀了我吧,分明当时那柄剑是冲着我来的。”

“可她为什么要杀了自己养大的公主?”

“因为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她在我母亲死后做了些什么。”

“……”

“早些时候我就已经猜到那个女人的身份了。”玛勒蒂克想起当时的场景,脸色分外阴沉和不屑。“妮尼柏和宫外的人来往越来越频繁时,我就已经觉得不对头了。看在养育我数年的份上,我没有揭穿她,但现在想想我这举动真是过分愚蠢。一头满心是猎物的狼怎么会懂施舍它的牧羊人的好心呢?事实证明我犯了我人生中最不可饶恕的错误,后来也造成了某些……严重的后果。”

“我明白了。”斐琳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仿佛听着传奇故事一样地笑了。

她思索一会儿,又好奇地问,“可是,若妮尼柏那天没有反叛的话,你会怎么样呢?”

“我不做这种无谓的假设。”

“你既然防备她,希望她不做这件事,就一定预备好了接下来的计划。她分明是你亲近的人,你那会儿也就十岁吧?我不相信你能做到铁石心肠。”斐琳说。

玛勒蒂克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她没反叛的话,我现在就不会待在圣缇安巴洛堡,更不会有后来整整四年的时光都软禁在伊莱娜宫。”

她冷冷地说道,“更不会再碰到你。如果当年我原本安排的一切没出差错,妮尼柏可以继续当她的女仆总管,我会离这座城市远远的,远离我讨厌的一切。”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没注意到自己的语气愈发变得咬牙切齿,和一种多年未坦言的心酸。

当年那个噩梦的场面映入脑海,省去中间的痛苦过程,她亲手用魔法控制了妮尼柏的行动。她倒在地上,被皇帝亲卫队抓住,而她远远地看着那一切,却渐渐忘记后来发生了什么。

四年前,妮尼柏·阿勒齐一死,皇帝就派人有意无意地对外透露玛勒蒂克去艾勒卡蒂亚封地的事情,实际上她的马车从来没有出过伊莱娜宫的院子。陪伴她的只有残留下来的她母亲的旧仆,但他们也只是仆人而已。

玛勒蒂克也十分讨厌自己那个高高在上的父亲。凭什么把她留在圣缇安巴洛堡?之前又为什么要册封她?其实她早就该明白,能将加里曼·奥克丁连根拔起的当今皇帝,眼中对利益和名誉的重视远胜于任何人。

如同奥古兹特的一句谚语,“权者绝无亲人”。

“所以你听完这个故事后,是怎么想的?”玛勒蒂克问斐琳。

“那么我就说实话:皇家的纷争是不会停止的,就如同命运之轮周转不停。”斐琳笑了,“我以为黑夜的玛勒蒂克公主有多大本事,但是你自己也是可悲的牺牲者而已。”

“不要叫我牺牲者,”玛勒蒂克厌恶地说,“我迟早会摆脱这个身份的。我四年来暗地里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达成这一目标,你区区平民根本不会懂。”

“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懂不懂呢?”斐琳轻笑。

玛勒蒂克又瞥了她一眼。

“你目标很伟大,”

斐琳走近她,随后将自己刚才整理好的文件放在玛勒蒂克面前,

“既然你有这样不安于常规的想法,我想我可以帮助你。”

“通过你的实验?”玛勒蒂克看着那些凌散的资料,只觉得好笑,“算了,你的实验能有什么用处?因为你太烦了,我才答应看它一眼。你爱做就做。我和你建立盟友关系,不是这个实验促成的,你给我搞清楚这一点。”

“可你需要强大的实力,”斐琳将资料摊开,“你难道不想向那些权威的东西狠狠复仇一把吗?”

“我只要我的自由权回到我手里,复仇?”玛勒蒂克冷笑,“这种罪恶和贪欲,我不屑。”

斐琳那双棕色的眸子幽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