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谈疑云(1 / 2)

纪家闺秀 莔狸淇 7694 字 2019-07-25

有如无尤想象中那样艰难恢复,似乎百姓早就习惯了这样场面。不久市就开始继续喧闹,灯红酒绿,车水马龙,互市交易。无尤裹着厚厚短袄,从屈家酒楼里出来,元香早就站在门口,笑颜如花。屈家请了元香去教授点心,无尤正巧去附近寺院上香,回来顺便来接元香一起回去。短短四个月,就恢复成了前模样,那北门外硝烟,那楼上血早就看不见,只有善信当日手中统计人员伤亡数还依旧刻印在无尤心上。一千五百兵勇、三十六个百姓牺牲,最小只有十七岁,十七岁多美好年纪。

生活还要继续,谁也不能被过去牵绊脚步。那日无尤长时间不能踏实,每日在夜里被生生疼醒,她总是在梦里看见那日楼上血染尸体,像无尽黑洞。善信每夜每夜守在她身边,无尤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真做不到随遇而安、随波逐流。她甚至不敢想若是那日林善信有回来,自己会如何,故彰会如何,林家又会如何。也许人真有很多面,场上林善信是那么寒冷,眼中阴狠,她希望这辈子都不要再看见,她希望有生之年不要遇见争。

纪为用出现在无尤身前时候,正是无尤最惊慌时刻,她慌乱地给自己兄长讲那些自己这辈子都不要再去触摸经历。为用只是安静听,眼中有过多情绪,就好像这一切不过稀疏平常。为用过了很久,才开口告诉无尤,那些是男人事情,男人不得不去面对一切,若是有生之年得遇安稳,谁又愿意如此呢。是呀,这么讽刺和无奈,若是真安慰,谁又愿意如此,谁也不是天生杀手,谁也不是天生嗜血,不过是身不由己罢了。也许正是为用这句话,让慌乱了一月之余无尤安定了下来。

早就想到无尤会如此,那一刻林善信才会把无尤按在怀中不许她去看更多恐怖。善信从不想无尤看见那样自己,那么狷狂不羁。他很清楚那样自己会吓到看似淡然无尤,其实他无尤从来都不是什么平和淡定小姑娘,那不过是她不坚强伪装,他早就知道,所以小心翼翼护在掌心,却还是伤了她。为用拍着他肩膀说:小姑娘总要长大,早些经历总比一直无知好。是呀,她总有一天要站在自己身边,看潮起潮落,有些事情她总要经历,虽然比自己预想早了一些。

善信闲闲地挑着新砚台,眼神却扫向对面路边和元香低语无尤,眼波流转间妩媚动人,已经不再是那个初入林府装着坚强咬牙纪无尤了。正想着,无尤已经和元香交代好,往善信身边过来,看着他选东西,摇摇头,然指了一个。

“掌柜,就这个吧,包上。”无尤把银子递给小伙计。

“元香不回来吗?”善信扫了眼那边,元香还在那边和屈家大少爷说话。

“她一会儿先去帮紫杉把新米结账,所以不跟着呢。”无尤利索地把砚台看了一看。

“哦”善信今日休沐陪着无尤逛街。

“是不是还要买些其他呢?”无尤看了一圈,觉得南纸还不错。

“随意吧。”善信有点百无聊赖。

“那陪我去买点胭脂吧。”无尤指了几个请掌柜包下,送去府衙。

“好。”善信拉住无尤手,低笑,“其实你不用擦胭脂。”

“给瑞紫买,那小家伙现在爱美了呢。”无尤知道瑞紫喜欢上了善信手下一员大将。

两个人走进最有名胭脂店——空言痕。那胭脂铺是一个男子开,一开始无尤本觉得男子开胭脂铺必然也是娘娘腔,却不想第一次看见一身藏蓝色长衫苏空言时,才知道原来天下还有这样干净人,看不出年纪,他嘴角淡笑,从不介绍任何,任来往客人选看,然默默地包好,放在桌上,然继续沉默。苏空言看见林善信和无尤走进店铺,只是抬眼微微含笑,一般人若是看见知必然会迎出来,可是苏空言却有,还是一如平常,似乎进来不过是一般客人。

善信抬眼打量着这个小小胭脂铺,空气中含着淡淡脂粉香却不袭人。老式柔美江南制式家居给了人一种舒适安逸之感。有艳丽装饰,就连榉木货架上都是清一色青瓷小罐,看不出来这是胭脂铺。而面前坐在椅子上喝茶看书男子,带着不食人间烟火超然,让人突然觉得他不过是个假象。突然苏空言抬头、起身、走到柜台前,打开小抽屉,把一个青花小盒放到无尤面前。

“这是?”无尤问他。

“蒹葭,送给林夫人。”他声音带着冷清。

“为何?”无尤好奇。

“有感。”说完就又走了回去坐下,似乎刚才不过是错觉。

善信走到无尤身侧,打开那小盒,是荷花色胭脂,泛着珍珠光泽。善信惊讶看了看苏空言,“蒹葭”已经消失京太久,不想却在这里再次出现。而无尤显然不知道那个故事,无尤侧目看善信,善信笑着替她收下。选了几个年轻女孩用胭脂,付了钱,和善信手扣着手走了出来。

“想什么呢?”善信从身抱住无尤,把她带进床里。

“在想蒹葭。”无尤转了个身与他对视。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有什么特别吗?”善信不理会,把头埋在无尤颈项里。

“只是觉得很忧伤,似乎是他为了谁而刻意做。”无尤躲过善信亲吻。

“这个时候你在想别男人,我很不满意。”善信把无尤压在身下,一字一句地说道,不满意三个字尤为重。

“我……”话还说完,无尤嘴已经被善信堵住,不再听她继续废话。

外面月光正好,屋内一室旖旎。

“氐人派三个皇子来和谈。”善信抱着已经软软无尤,道。

“氐人?”无尤努力睁开眼睛。

“二哥这几个月四处扫荡,氐人已经吃不消了,和谈地儿定在。”善信三天前收到文书,一直再想着怎么说才能让无尤不再想起那场争。

“什么时候?”无尤身子还是不自觉僵了下。

“十一月初十。”善信感觉到了无尤异样吻了吻无尤额头,“太子透了信儿若一切顺利,等年儿过了就能调职了。”

“其实也很快了,对吧,咱儿已经离开京近两年了吧。”无尤往善信怀里缩了缩了。

“一年零三个月了。我若离开,为用也会动上一动,你心里要有个数。”善信大概知道了具体情况。

“那都会是谁来和谈呢?”无尤问。

“老徐会来,内阁李相,大伯要来,大伯现在是礼部尚书,反正林林总总得要来不少人。”善信看着那个名册都头疼,哪那么多地方安置哦,又得和高家借别院去。

“我听哥哥说徐卫潜参倒了兵部尚书,现在公公暂代兵部尚书一职,徐卫潜已经升为右佥都御史了?”无尤想起之前为用说事情,善信都告诉她呢。

“老徐是升了,爹那边估计正式下文书也得要年了。”善信想了下,道:“知道左佥都御史是谁吗?”

“林湛卢。”根本有悬念,无尤问:“他也会来吗?”